他们垂头丧气地跟着前面人走了片刻,唐压抑不住好奇心:“驾驶舱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起来简直就跟被车碾过了似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德森也不是很确定,先是导师兼好友的机长麦克突然发狂攻击自己,两个人在搏斗中差点拆毁了半个驾驶室,乘务组在外面都要急疯了。接着,哈德森被麦克打晕在地,他以为自己就这样去见上帝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哈德森又醒了过来。
飞机处于无人驾驶的状态,麦克不知所踪,呼叫乘务组没有人应答,哈德森只知道机舱内气压已经降到不正常的水平,如果还有乘客活着的话,他们也离死亡不远了。
——“如果遇到遇到危险,要尽可能安抚乘客。我们是专业人员,接受过抗压训练,也了解情况。但是坐在我们身后的人不知道,也不理解。除非到了那个时刻,林肯,除非我们再也没有希望了。”
这是麦克教给他的第一课。
直到最后时分,哈德森还是希望麦克活着,希望他能恢复理智,在他们相处的四年里,这个男人是个忠诚的好人。他的结局应该是看着两个女儿结婚生子,和个性爽快的太太携手终老,而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丧失人性和飞机一同坠落。
唐看了他一眼:“抱歉,我不该问的。”
“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哈德森用手盖住眼睛,“如果面对航空安全管理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于这个问题,唐倒是无所谓,隐修会自有一套事后扫尾程序。等事情结束,哈德森根本不会记得这条由星星指引的林间小道,更不要说面对航空安全管理局的质询。
“别这样,哈德森,你已经是个英雄了。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不,在摔死之前就没气了。”唐满怀同情地捏了捏副机长的肩膀,“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里走出去。来,我们跟上队伍。”
唐猛然发现就在他们说话的片刻功夫里,两个人已经掉队了,离最后一个人大概有五六英尺那么远。虽然天选者的血脉已经在唐身上稀薄到无法召唤出守护者,但仍然给他了一丝灵觉。
他再次转过头忘向来路,摇动的树影给人带来不祥的感觉,黑暗似乎变成了一道薄膜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其中挣扎着想要出来。唐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看向哈德森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副机长和唐正看着同样的方向,和唐相反,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惊喜。
“唐,你看到了吗!那-那个是麦克!他果然赶上了!”
“别喊,哈德森!这里不太对劲!”唐压低嗓音。
哈德森迟疑了下,但是他的谨慎很快就被莫名的狂喜压倒了:“他……他恢一定是复了!不像在飞机上那样了,唐,我们得帮这个老家伙一把……”
“我没看见你说的麦克,哈德森。”唐赶在对方往回跑的时候一把拉住他,“你一定是看错了,那儿谁都没有。”
事实上,有的。
唐下意识攥紧了哈德森的胳膊,上下牙打颤。他没办法解释那种来自食物链顶端的压迫感,可能就像被蝮蛇盯着浑身僵死的老鼠一样。
那可怕的东西正试图穿越屏障,它是那样的巨大,黑暗中时而出现半张扭曲人脸一样的轮廓,时而划过数道抓痕,根本让人无法拼凑出它整个身体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不能过去。”他说,“不管那是什么,肯定不是麦克。”
哈德森挣了下没能挣脱开,开始变得异常焦躁:“嘿,伙计,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
“我这是在救你……”唐确定哈德森现在的状态不正常,早就暗自小心,果然这位副机长突然暴怒猛地出拳时灵巧地偏头躲过了这次攻击。
如果说有还有什么东西是唐家除了天选者血脉还流传至今的,那就是唐家世代相传的搏击术。唐不算里面的佼佼者,但对付哈德森是足够用了。
他避开对方拳头,蹲身踢腿脚下横扫,哈德森已经顿时重心不稳扑倒在地,唐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毫不留情地抓起副机长的左臂用反关节技巧想他后上方扭曲,就算是情绪不对的哈德森也发出一声惨叫动弹不得。
“伙计,对不起。”唐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加快,“这是为了你好。”跟着一掌砍在哈德森脑后,将他劈昏过去。
两个人纠缠的过程中,队伍并没有停下,等唐再抬起头时,两方的距离更远了。他瞥了眼蠕动地比刚才还要剧烈的怪物,二话不说扛起了昏迷的副机长,向前追去。
走了不到十步距离,唐的身后传来一道布匹撕裂的脆响,腥臭寒冷风掠过脖颈。
唐根本不敢向后看,拔腿便跑,副机长毫无知觉垂下来的胳膊打得他屁股生疼。
“妈的,哈德森,你欠我的太多了!”唐大吼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跑去。
撕开黑暗壁垒的怪物紧随他们身后,沉重脚掌踏在地面上隆隆作响。
眼看就要追上前面队伍的时候,唐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正在把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引向这些手无寸铁的梦游患者。也正是因为这一秒钟的犹豫,唐的脚步慢了下来而怪物的鼻息已经吹拂在他的后颈上。
唐决心面对悲惨的命运,但是当他闭上眼睛的瞬间想到了硬盘中2T的珍藏品电影,“死”似乎变得非常艰难,只要想到死后有人来处理遗物,看到了酱酱酿酿的视频,对已经埋入黄土之下的自己从惋惜变成了鄙夷,他就觉得不敢死也不能死。
“有……”这位唐家分支的子孙气喘吁吁地喊道,“有怪物啊,快跑啊!”
与其说这是警告还不如说这是求救的哀嚎,非但没有让那群梦游症患者惊醒,反而让唐觉得自己实在丢人,幸好这次求饶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一道真实存在的火柱从唐耳边呼啸而过,给脖颈和脸颊带来一股可怕的灼热,跟着火花四溅,带来的光热将唐照出四五个影子、火花四溅。
火柱肯定是撞在了怪物身上,因为唐听到刺耳哀嚎,刚刚一直跟随在身后的脚步摇晃不稳着后退。
他不敢回头,只能低头看着地上晃动的影子,怪物不断摇摆身体想要脱离火焰骚扰,却只能挥舞着奇形怪状的爪子苦恼地呻吟着。每当怪物想要向前踏步,火柱就会再次袭来。
这也太酷炫了,唐想,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他们的保护人。
“我的天哪,大道寺知世!”
并非是唐因为过度惊吓产生了幻觉,站在他面前的确站着一个戴小圆帽的水兵服少女,墨蓝色头发可爱的齐刘海,完完全全就像蜚声海内外的CLAMP力作《摩卡少女小樱》中的大道寺知世。如果非要说眼前人和卡通人物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她的表情并非知世那种优雅温柔的微笑,而是杀气腾腾的嘲讽。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御宅族。”水兵服少女冷冰冰地说,“而且还是个没有能力的天选者。”
唐嘴巴张了张无可反驳,只好谄媚地点头哈腰:“我姓唐,谢谢这位淑女帮忙,我们唐家一定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水兵服少女双臂交叉在胸前:“我没有帮你。”
“可是……你打退了怪物,你是个守护者吧?对吧?只有守护者才有这种能力……”
“我没有打退它。”水兵服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笑意,“是你们离队伍太近了,让我很烦恼。115个人类,如果不小心报废两个,应该没关系吧。一定没关系的。烈会原谅我的。”
“什、什么……?”唐愣住了,“别开玩笑,你看我都没笑!你可是守护者啊,你必须得保护人类!”
“我是保护了人类。”水兵服少女连最后一丝笑意都收拢起来,此刻她就像是装在大道寺知世可爱躯壳里的死神,“113个,瑕不掩瑜。”
“别这样……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可以道歉,我不应该把哈德森叫醒,啊,喂、别走——”发现少女不再发出火柱、倒背着双手慢慢后退,恐惧如同一只冰冷的手勒住了唐的喉咙,他下意识向前迈步,发现刚刚狂奔的时候已经发挥除了百分之一千的力量。
唐的膝盖发酸颤抖,背上的哈德森越发沉重,少女毫无怜悯地向后退去,终于,唐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巨大阴影将他笼罩。
这位唐氏末裔挣扎着抬起头,少女已经转身跟随在队尾,路的尽头一片光亮,可以看到青灰色的天空和急速掠过的海鸟,他听到了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却无法确定按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守护者会抛弃我们?她……她是守护者吗?可是这种力量……无数个问题盘旋在唐的脑海里,甚至盖过了拐去腥臭的涎水滴落在肩膀上的恐惧。
哒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声音陡然想起,唐听到了枪声,紧随而来的是脚步声,有人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唐差不多是被拖着跑,接着又是火焰灼烧的热浪,怪物抓狂地用脚掌踩踏地面,地动山摇。
明亮的出口在唐摇晃的视线中越来越近,心脏疯狂击打着肋骨已至极限,他甚至分不出力气去偏头去看看救命恩人,光跟上对方的速度就让唐耗尽了所有力气。
“跳!”在离出口两三步的距离,搀着他的人抓住了唐后背的衣服,唐不由自主双腿用力,从跳进了光亮之中。
他重重摔在了沙滩上。
唐吐出一口咸腥的涂抹,喘着粗气翻过身,天色更亮了一点,呼吸中都是海洋的味道,海鸥鸣叫着飞过,一轮红日正从地平线上缓缓爬升。
从来没有觉得世界这么可爱,唐眼眶酸痛差点就要落下泪来。他的救命恩人可没有多愁善感的记忆,对方爬起来向后走去。
“喂,你去哪儿?你……你肩膀还在流血!”
那个人头也没回地向身后挥挥手,踏进了时空裂隙的入口。
楚长风在等待。
如果静下心来,这位雇佣兵也许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这么相信认识还不到一天的裂隙追迹者。
现在他没功夫考虑这个,楚长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冲着自己张开血盆大口的庞然大物身上。
这东西简直就像异型和哥斯拉的混合体,在它黏糊糊的如同覆盖一层沥青的表皮上,还能看到几张似是而非的人脸,张张表情痛苦。
死并非楚长风会畏惧的东西,不过只要一想到自己五官说不定也会被粘在上面他就感到阵阵恶心。
失去了空或烈的火力支持,怪物显得有恃无恐,它真正怕的不是楚长风精准打在它头部的9mm子弹,而是张开的空间裂隙里投入的光芒。
有了对付“机长怪”的经验,楚长风首次将怪物逼回黑暗之后就将昏迷的哈德森拖到了靠近出口的地方,就这样他和庞然大物形成了僵持,唯一令人担心的只有子弹的数量。
当子弹只剩下7发的时候,楚长风微微皱紧眉头。
“烈。”他喊,“你他妈在外面化妆吗?”
怪兽再次蠕动着向前,雇佣兵扣动扳机,但也只能将它逼退半步,这家伙已经饥渴得不行非要尝尝人肉了,楚长风知道如果这次不能阻止它那节省子弹也没有意义了。
他稳住呼吸,凝视从数分钟前就开始集中攻击的部分,也就是怪兽头部左侧的一个成人手掌大的焦痕,楚长风扣动扳机,子弹有节奏地、连绵不断地敲击在伤口上。
怪物痛的大吼,甩动头部时溅出不知道是血还是脑浆的深色液体,楚长风将战术冲锋枪背在身后,俯身抓住哈德森向后倒退。原本他还顾忌到怪物和出口的距离,情况变成这样他只好抛开顾虑逃命要紧。
清新的海风从出口吹拂进来,而怪物腥臭寒冷的气息正面迎上,雇佣兵肾上腺素激增,近似**的兴奋让他几乎露出一抹微笑。
“关上出口!”烈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雇佣兵暗自松了口气向身后望去,说实在的,要不是情况这么危急他绝对能大笑出声。
烈手里举着个身穿水兵服的少女,就像举着手杖对抗炎魔的近战法师甘道夫,双脚离地的她看起来非常非常不高兴,一脸冷漠双臂交叉在胸前。
“快点关上出口,今天的麻烦够多了大小姐!”
等安全了一定得问问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有个性,楚长风这下不用再防备怪物袭击,他俯身抓起哈德森的手臂轻而易举将人甩在肩膀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出口跑去。
“是不是想我们两个被关回永无岛?”情急之下,烈粗暴的晃了晃手中的恶魔萝莉,她套着深色丝袜的小腿在半空中晃荡,“你刚刚在空间裂隙干什么来的,嗯?”
似乎是想起了永无岛的森冷牢房,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讨厌!我说了我讨厌非洲!”她尖叫,交叉在胸前的手臂向左右伸展,于半空中握紧双拳,似乎黑暗之中有道透明的幕帘正被她握在手里。
怪兽意识到了什么,呜咽着强忍疼痛,迈开肚腹之下的七八条畸形长腿猛地向他们冲来,地面因此而震动,小径两旁的树木纷纷断折,夜空上的星星闪烁着即将熄灭。
而空之魔女的两只手终于阖在了一起,沙滩与晴空之间的缝隙消失无踪。
烈送了一口气,正要放下手中的恶魔萝莉,空间裂缝消失的地方突然拱起一块朝两个人撞来,烈下意识侧转身体,用脊背护住了空。
砰!
闷响之后,两个人飞出三四摔在沙滩上滚成了一团,而原本空间裂隙消失的地方抖动了几下,终于恢复平静。
几秒钟后,头昏脑涨的空坐了起来,烈环抱在她肩膀上的手臂软软垂了下去,在水兵服的白色领子上留下一片血痕。
“烈?喂,你没事吧?”恶魔萝莉推了推裂隙追迹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刚刚那下怎么会伤到我啊,你脑袋是有洞吗?为什么不好好当个天选者,我说什么你干什么!喂,臭小子快醒过来!我在跟你说话!”
楚长风快步走过来,伸手把抓住烈肩膀摇晃的空之魔女推开:“你这样是想弄死他吗,别挡道!”
让整个隐修会外加阿德勒克莱茨头疼不已的火焰大君被推得屁股着地坐倒在沙滩上,竟然没有暴怒地将雇佣兵塞进空间裂隙和刚刚的怪物团聚一下,如果烈还清醒一定会惊掉了下巴。
雇佣兵小心地摸了摸年轻人的头颈和肋骨侧面,很幸运的没有伤到脊椎,肋骨倒是断了几根。他脱下上衣卷成卷放在烈脖颈下面,试着将人侧翻向没有受伤的那边避免窒息。
“把你的领带给我。”楚长风伸出手。
“领带?”
“就是你脖子下面的布条。”
空没有再问,她沉默地解下领巾放在楚长风手里,后者手脚麻利地将它当做止血带系在烈肩膀上方。
做完这些,雇佣兵四下看了看,走到还昏迷不醒的哈德森身边,用脚尖将俯趴在地的副机长翻了个个儿,解开他的制服,毫不客气地将里面还算干净的白色T恤扒了下来撕成布条,为其他几个开放性伤口包扎。最后楚长风将一块布片塞到了空手里。
“按住他头上的伤口。”
空一声不吭,照做了。
楚长风按着恶魔萝莉的手,指点她按压止血的姿势,确认无误后在海边洗干净了手,一屁股坐在这对冤家身边。
烈头部伤口流出的血并不多,棉制T恤**过后只有一点渗过空的指缝,那种感觉让空觉得不太舒服。
倒不是说她手上没有沾染过人血,相反的,死在空之魔女、火焰大君手上的人类和守护者不计其数,但这双手再次沾染上阿德勒克莱茨的鲜血令空无法遏制地回忆起过往,那个将她召唤到混乱维度的男人。
初代布莱特•阿德勒克莱茨。
他和烈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初代才华横溢,在人才辈出的阿德勒克莱茨家族也是顶尖的那种。
不论是学识还是魔法、礼仪或是风度,初代的布莱特•阿德勒克莱茨都无可挑剔,但这种人有一个致命缺陷——他们太聪明了,任何困难的事情在他们眼前都轻而易举,成功不值得一提,压力是人生字典中从未出现过的单词。
这种状态反而让初代感到不适,他发现,即使是得到了再多的赞誉、解决了再多的难题,自己的人生也是空无一物。
他需要目标。
所以他召唤了空,来自更高维度的守护者,火焰大君千万分之一的碎片。
他们也曾有过快乐的日子,空为初代的布莱特打开了那道不应该向天选者、向人类打开的大门,那些没有任何束缚的世界,全然崭新的空间,为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魔法、怪物、时空、物质……
那时候多么快乐啊。
当烈毫无知觉的脸庞变得模糊时,空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泪。
温热的鲜血将烈和他贪得无厌的祖先联系在一起,让空之魔女的灵魂被爱与恨撕扯着。
“我诅咒你,空之魔女、火焰大君、666之魔鬼之上的君主!”初代的布莱特嘶声喊道,他左手握着一把蛇形匕首,空认出来那是黑魔法之家世代相传的“诅咒之舌”,她那不应该存在心脏的胸膛里有什么东西紧缩疼痛着。
“布莱特,你要杀了我吗?”她问。
“杀了你?我为什么要杀了你?让你带着所有的记忆回归你那丑陋的本体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初代布莱特视线在空的周身上下描摹,“这个美丽的身体是假的!你也是假的!所有守护者都是魔鬼!魔鬼!”
曾经风流倜傥的男人此刻形容枯槁,棕色卷发乱如稻草,绸缎衣服挂着汗渍,他一步一步向空逼近:“我只是想要……知识。”
空望向他的眼睛在那里根本找不到灵魂,仿佛那个将她引诱到嘈杂空间的青年早已死去多时,现在站立的、发声的是一具腐臭的行尸。
“我只是想要知道得更多,一切……规则、真理、存在的意义……”初代布莱特伸出右手放在空的脸颊上,仿佛她是闪闪发光的金块,“但是为什么?你没有说要付出这种代价。你没有告诉我。你骗了我!你这个恶魔!”
布莱特猛地向后倒退,脚步踉跄,绊倒在了厚重的波斯地毯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皱起眉头,空强行压抑着去搀扶对方的想法。
仓惶的急促呼吸着,初代布莱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骗子,恶魔,我诅咒你。”
“不要这样,布莱特。”空说,甚至有点低声下气的。
“我诅咒你,空之魔女、火焰大君……”
“不要,布莱特。”
“我诅咒你!666只恶魔之上的君主!我,布莱特•费尔南多•阿德勒克莱茨,用生命诅咒你!”那个男人举起“诅咒之舌”刺进自己嘴里,空尖叫着扑过去握住他持刀的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鲜血随着割下的舌头滚落下来,顷刻间染满了交握在一起的两双手。
那双蓝眼睛盯着空,死死盯着,直到那针尖大小的瞳孔扩散开去,直到初代布莱特死去。
“喂,小丫头。”雇佣兵横**来的声音将空从记忆中拖拽出来。
“你有多大胆子敢叫我小丫头!”
楚长风笑了,挤到空旁边用肩膀把恶魔萝莉推开,他缓慢地揭开盖在烈头上的布片,看到血已经止住了不由自主地吁了口气。
“去洗把脸,哭得难看死了。”
空想要说什么,嘴巴动了动还是忍下来,如果手上沾着鲜血,她肯定会一刻不停地回忆起那些讨厌的往事。
她在海边洗了手和脸,用衣角擦干皮肤,慢慢走了过来。
那个烦人的雇佣兵似乎没有什么可做的,抱着膝盖坐在烈旁边,看到空走回来开口问:“那些人什么时候会醒?”
“还要一会儿。”同样无事可做的空在烈的另一侧坐下。
“你们守护者不会什么治疗魔法?”
“不会。”
“这么没用?”
恶魔萝莉火大地抬眼,却迎上对方一个鬼脸,她认识了两代阿德勒克莱茨,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这么无礼,空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反应。
楚长风将她的死机表情看在眼里,沉默两秒后雇佣兵爆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他前仰后合最后甚至倒在了沙滩上。
不知怎么的,空的怒火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笑表演中消失无踪,只留下那些小小的、毛茸茸的、温暖的东西。她伸出手,握住了裂隙追迹者的手掌,将手指**对方指缝间。
曾经他们的手大小一样,而现在烈已经长大、是个成年人了,足能将空的包裹在掌心里面。
“你的灵魂是我的,但不是现在。”她第一次如此明白自己的心意,“看看我能做什么,一个恶魔守护者,也可以救人。”
空闭上眼睛,抬起头,让晨光照射在自己脸上。
“感知我,**圣人卢尔德。”火焰大君轻声祷念,“听见了吗,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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